“真的吗?真的吗?”牧诀追问道,紧盯着徐书朝的目光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忱与执拗,期待着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个符合心意的答案。
徐书朝微微抬眸,看向不客气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没有立刻开口。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呼吸声,清浅交错的气息里,是一阵不可名状的心跳。
“朝朝哥哥啊——”靳斯扬站在门口,呆愣愣地看着床上几乎叠在一起的两人。
徐书朝下意识推开牧诀,牧诀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徐书朝的回答,压根没防备,猝不及防地被徐书朝推开,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床上。
“朝朝哥哥,你,你们,你们……”靳斯扬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完整,一张脸涨红着,显然误会了什么。
徐书朝头疼地掀开被子下床,在靳斯扬面前蹲下,轻声道:“你怎么还没睡觉?”
他一问,靳斯扬就委屈上了,抽抽嗒嗒道:“我来喊你睡觉呀,朝朝哥哥,你是不是要和阿诀哥哥结婚了呀?那我怎么办啊?”
徐书朝:“……”这都哪跟哪?
靳斯随从门外走进来,往屋内扫了眼,见靳斯扬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又看了眼黑着脸、盘腿坐在床上的牧诀,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对自己这个便宜弟弟道:“跟我回去睡觉。”
“我不要。”靳斯扬立马抱住徐书朝的脖子,道:“我一走,朝朝哥哥就要和阿诀结婚了,我不要。”
这人显然对牧诀有了意见,连哥哥都不喊了。
靳斯随:“……”
“你不走,他们迟早也要结婚。”靳斯随不惯着他,把他的爪子从徐书朝脖子里上拽下来,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跟两位哥哥道歉。”
靳斯扬见朝朝哥哥不挽留自己,顿时心灰意冷,可怜巴巴道:“朝朝哥哥对不起,阿诀对不起。”
“没关系,回去睡觉吧。”徐书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朝朝哥哥晚安。”靳斯扬蔫了吧唧地说。
“晚安。”
靳斯随拉着靳斯扬的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意有所指道:“朝朝,防人之心不可无。”
牧诀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什么?”徐书朝疑惑。
靳斯随躲开牧诀的枕头,看了眼牧诀,道:“你的身上,都是牧诀的信息素。”
说完,靳斯随就拽着靳斯扬离开了房间,还非常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出了门,又开始冷酷无情地打击弟弟的一颗少男心:“你朝朝哥哥把你当弟弟看,他和阿诀才是一对,没你戏了。”
“呜呜呜哥哥我讨厌你。”靳斯扬挣开靳斯随的手,哭着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靳斯随:“……”
徐书朝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放到了沙发上,转身回到床边。
牧诀观察着徐书朝的脸色,试探道:“朝朝?”
徐书朝面色如常,扫了他一眼,道:“睡觉。”
“……”
牧诀看着徐书朝上了床,又看着徐书朝抽走他的枕头放到自己的床头,在床上躺下。
他这才确定徐书朝没有被刚才靳斯随的话影响到,嬉皮笑脸地在徐书朝旁边躺下,“朝朝,你不说点什么?”
徐书朝闭上眼睛:“说什么?”
“你身上都是我的信息素。”牧诀侧躺着,盯着徐书朝的侧脸,说。
“我们两个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我身上有你的信息素很奇怪?”徐书朝语气寻常,像是在跟牧诀商量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
牧诀被徐书朝这一句话说得身心愉悦、通体舒畅,心中暗暗跟小学生较劲儿的怨气烟消云散。
能在徐书朝身上留下信息素的,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牧诀动了动身子,边往徐书朝身上凑边问:“你真这么想?”
徐书朝抬手挡住牧诀的肩膀,不搭理他的废话,道:“关灯,睡觉。”
“朝朝……”
“不睡出去。”
“……”
牧诀一巴掌拍灭顶灯,房间里重新陷入一阵黑暗。
被靳斯扬打断的话题肯定是续不上了,他转头看了眼徐书朝,正要张口,就听徐书朝说:“你还有两千字检讨没写。”
“……”牧诀闭上嘴,彻底不吭声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牧诀厚着脸皮把脑袋枕在徐书朝的枕头上,又手欠地拨了下徐书朝的耳垂,被徐书朝一巴掌拍开,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宽大的床上,两个男生紧紧挤在一起,脑袋枕着同一只枕头,亲密无间,亦如他们幼年时的密不可分。
-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三分。
徐书朝按灭手机铃声,推开缠在他身上的牧诀,掀开被子下了床。他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牧诀屈起一条腿,靠坐在床头醒神。
见他从卫生间出来,游魂似的进了卫生间。昨晚折腾得太晚,两人都没怎么睡够。
徐书朝趁着牧诀洗漱的时间,换上校服,出了房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只有程可和靳斯扬在吃早餐。
靳斯扬看见徐书朝,下意识要喊朝朝哥哥,但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和靳斯随后来跟他说的话,又闭上了嘴,继续埋头苦吃。
徐书朝在程可旁边、靳斯扬对面的位置坐下,对两人道:“早。”
程可刚咬了一口油条,点点头,算作应声。
靳斯扬这才别别扭扭地说:“朝朝哥哥早。”
徐书朝自然不知道靳斯随后来跟靳斯扬说过的话,他以为靳斯扬还在为昨晚闯进他们房间里的事情不好意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体贴地维护了下小学生的脸皮。
众人陆陆续续到餐厅,见程可状态不错,才都松了口气。
吃过早餐,司机载着一行人,先送小学生到学校,才又把这群高中生送到学校门口。
一行六人,目标很大,刚踏进校门,就被守株待兔的王主任和小老虎逮走了。
六人老老实实到了政教处,看到了昨晚刚较量过的对手。
乌泱泱的一群人挤在办公室里,原本偌大的空间一下子拥挤不少。
政教处王主任,身材虽略显方正,在一群身高腿长、正是抽条长个的高中生面前稍显气势不足,但胜在嗓音洪亮且手握这群人昨晚在烧烤店的恶劣事迹的高清视频。
一群人站着,听着王主任从开学典礼的事情说到昨晚烧烤店的事情,训斥他们的词每一句重复的。站在最前面的几位学生看着空气中浮动的唾沫星子,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半小时后,王主任终于停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扫过这一群人,冷哼一声,又说:“都挺能耐啊?这学校放不下你们了?”
被训斥的人自然不敢说话。
王主任拿起桌子上的便签纸抖了抖,念了一串手机号码,道:“这是谁的手机号?”
没人应声。
牧诀在靳斯随小腿上踹了一脚,这人才应了一声。
王主任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听见靳斯随应声,又拿他开刀,毫不留情就是一通训斥。
昨晚,靳斯随走的时候给烧烤店老板留了牧诀的电话,他们清算好损失后,可以联系他们赔偿。
这烧烤店的老板认得他们身上的校服,没打算让他们赔偿。拿着从监控里截取下来的高清视频找到了学校,说得让他们吃点教训,长长记性。
这才有了今天早上众人被守株待兔的场景。
一行人在政教处待了两节课,从办公室出来,每个人都负债累累。
牧诀和廖璟的两千字检讨翻倍,四千字。靳斯随身为学生会会长,带头打架,六千字检讨。程可和闵思非但不劝阻还跃跃欲试,三千字检讨。
徐书朝喊停有功,但起初不阻拦等于支持且同样跃跃欲试,功过不相抵,两千字检讨。
由于整件事情的起因在赵翰等人,他们六人只罚了书面检讨。赵翰等人除了同样必不可少的检讨,还多了一项处罚,叫家长。
家长的训诫要比学校来得更猛烈。
除了检讨,每天晚上晚课结束后的晚自习,他们得去学校阶梯教室里上思想品德课,连上一周。
期间,程可被小老虎叫走了两次,跟她谈了谈文绮的事情。小老虎不支持学生谈恋爱,但也不会用强硬的手段强迫她们分开。
到了周末,六个人苦哈哈地凑在一起写检讨。牧诀的四千字检讨转眼就成了六千字,徐书朝的两千字债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人从幼年时就帮徐书朝写过不少抄写的作业,平时又经常看徐书朝写字,模仿起徐书朝的字体,倒也得心应手。
廖璟和闵思在旁边看得眼红,都希望对方能帮自己把检讨写了。
程可还在跟女朋友闹矛盾,只能老老实实地自己写。靳斯随的六千字检讨自然不可能落到一个字儿都认不全的小学生头上,耐着性子、认认真真地写了六千零一个字。
交过检讨,上完最后一节思想品德课程,六个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一口气过后,又紧锣密鼓地投入到了学习中,迎接下下周一、周二的期中考试。
转眼一周过去,在期中考试来临之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日子——牧诀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