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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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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夕拙劣的借口被季瑾溪憋笑的闷哼戳破。徐以安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扫过某人泛红的耳垂,“少看电子屏,视网膜黄斑区的光感受器很脆弱。”

“知道了。”楚怀夕跳下床时左脚高跟鞋绊在输液架上,“是季瑾溪非要拉着我陪她做研究。”

季瑾溪对着楚怀夕的后背比了个中指,转头对上徐以安审视的目光,捂住肋骨装柔弱:“老徐,我觉得三号肋间神经...”

徐以安打断她,“你伤的是腿。”

楚怀夕发出一阵爆笑。

季瑾溪白她一眼,将裹着支具的左腿滑稽地搭在牵引架上,指节却精准地叩击三号肋间神经投影区:“徐医生,人家这里放射性疼痛...”

“股骨伤患的痛觉过敏应该表现在L2-L4神经根。”徐以安将叩诊锤收入白大褂口袋,金属尾链与听诊器碰撞出清响。

季瑾溪嗫嚅,“我哪知道!我学的心理!”

楚怀夕轻移莲步,挪到徐以安身侧,伸出指尖,微勾住徐以安的白大褂衣角,撒娇道:“徐医生,能不能让我蹭你一顿午饭,我饿了。”

徐以安余光瞟一眼衣角,神色平静,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可以。”

季瑾溪看向床位并排站着的两人,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吃什么?”

“病号餐。”两人异口同声地答。

季瑾溪语塞,缩进被窝里,裹紧被子,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没好气道:“你们两个没人性的家伙快出去,别碍我的眼。”

徐以安唇角微微上扬,勾唇浅笑,温柔地说:“行,你好好休息。”

楚怀夕看了一眼禁闭的病房门,拽了拽徐以安的白大褂,娇嗔道:“徐医生,我好饿~”

徐以安“嗯”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楚怀夕像个小尾巴似的,隔着半米距离紧随其后。

自此之后,楚怀夕像是打开了追求徐以安的开关。她每日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新花样。

夜深人静,楚怀夕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对着ChatGPT一顿输入,不一会儿,一篇夸赞徐以安的彩虹屁便新鲜出炉。

两周后的学术报告厅,无影灯将演讲台照得纤毫毕现。徐以安调试着全息投影仪,不一会儿,《经导管二尖瓣夹合术流体力学模型》出现在大屏幕上。

提问环节,借着季瑾溪人脉混进来的楚怀夕含笑的嗓音刺穿学术殿堂的寂静。“徐医生这篇《论如何俘获心肌细胞》...”

话落,坐在她身边的护士长手中的钢笔滚落在地,第一排主任医师的枸杞茶在会议议程上洇出褐色的惊叹号。

徐以安看到台下的楚怀夕时一瞬僵愣在原地,指尖悬停在激光笔开关上,全息影像中的二尖瓣模型倏地诡异收缩颤动。

讲台上的人颈侧淡青血管在冷白肤色下异常清晰,如同精密仪器即将过载的报警信号。楚怀夕却浑然不觉,仍滔滔不绝地念着纸上那些肉麻又离谱的夸赞。

“徐医生,您对心脏瓣膜闭合力的研究,就像丘比特之箭穿透心肌细胞钠钾通道...”

严肃的会场,楚怀夕捧着打印稿的手抑制不住地发颤,当这人读到“您手里的手术刀是爱神之弓”时,徐以安忍无可忍,阴沉着脸,快步走出演讲厅,并且自此看到楚怀夕便绕着走。

被当做瘟神的楚怀夕不明所以,请教躺在病床上喝奶茶的情感专家——季瑾溪,“你说,徐以安是什么意思啊?”

季瑾溪在一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这哪是在追求老徐啊,你简直是在让她社死。”

楚怀夕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季瑾溪,张了张嘴,“啊”了一声,问:“我夸她,怎么就让她社死了?”

季瑾溪斜睨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老徐好好的研究,愣是让你搞成了爱情攻略。”

楚怀夕简直委屈得要死,紧皱着眉头,撇着嘴说:“这些天我查心脏学科相关的资料,耗死了多少脑细胞,发际线都后移了0.01mm。”

她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不懂情调的老古板懂什么啊!心动和得心脏病本就差不多!”

季瑾溪捧腹大笑,“你的追妻路漫漫啊。”

经历了这场闹剧,楚怀夕仍不死心,决定不求助情感专家,自己琢磨新招。

这天,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楚怀夕给徐以安发消息,说自己心脏突然好痛,让对方快来急诊室。

“让让!”徐以安撞开人群时白大褂勾住转运床护栏,布料撕裂声如同心脏瓣膜猝然崩裂。

待徐以安匆匆赶到急诊室,看到担架床上的楚怀夕宛如褪色油画。她蜷缩的指尖攥着病号服,冷汗将鬓发黏在苍白的颧骨。

徐以安呼吸一滞,心脏迅速收缩,藏在白大褂下的手指倏地痉挛般抽搐。

消毒水味钻进鼻腔的瞬间,记忆碎片如手术刀划开缝合线,救护车顶灯在暴雨中扭曲成血红光斑,还有心电图归为直线时刺耳的警报声。

她右手食指狠狠掐了一下中指指腹,快步冲到楚怀夕身边,“楚怀夕,你…怎么了?”

楚怀夕按紧胸口,嘴里不停地哼哼:“徐医生,我心脏好痛,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徐以安神色紧张,立刻上前查看,一边轻声安抚:“别怕,我先检查一下。”

她急忙拿出听诊器,贴在楚怀夕胸口,仔细听着心跳。楚怀夕偷偷睁眼瞄了瞄徐以安,见对方一脸认真,心里暗喜,可又怕被看穿,赶忙又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就在徐以安准备进一步检查时,楚怀夕怀里突然掉落一张纸条。

徐以安下意识捡起,展开一看,上面骤然写着“徐医生,我的心只为你而痛”。

徐以安瞬间明白自己被楚怀夕“算计”了,眼前闪过藏在枕头下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用蜡笔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也是粉色。

她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叩诊锤在掌心攥得发烫,喉咙像被硅胶气管插管堵住。

沉默了足足两分钟,徐以安哽了哽喉咙,将纸张揉作一团扔进垃进桶,脸色和语气一样严肃又绝望。

“楚小姐,医院不是开玩笑的地方,麻烦您不要浪费医疗资源!您知道每分钟有7.3人死于心血管疾病吗?”

停了一下,“上周三凌晨三点,十三岁的女孩在手术台上停止了呼吸,就是因为有人占用了最后一台体外循环机!”

楚怀夕一听这话,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嗫嚅,“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

徐以安后槽牙几乎要咬碎,“好自为之!”

这人转身时踢翻了急救推车,肾上腺素注射液在瓷砖上炸开冰花,像极了太平间停尸柜上凝结的霜。楚怀夕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

回到办公室,徐以安将楚怀夕送的马克杯摔进医疗废物箱。医疗废物箱吞噬马克杯的脆响惊醒了午睡的规培生。

年轻医生盯着满地青花瓷残片,“徐医生,这不是您装枸杞养生茶的...”

“抱歉,吵到你了。”

徐以安冰冷的视线穿透电脑锁屏上的“大医精诚”横幅,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形血痕。

半晌,她弯腰捡地上的玻璃,喃喃,“医疗资源不是玩具,患者更不是恋爱游戏的NPC。”

玻璃渣刺入手掌的疼痛,终于压住了记忆里心电监护仪的嗡鸣。

十分钟后,徐以安在余岁安病房外驻足。

病房的监护仪闪烁着翡翠色荧光,小女孩抱着褪色的泰迪熊,胸口的疤痕像蝴蝶停驻在初春枝头。

徐以安将额头轻轻抵在防菌玻璃上。

希望你此生平安。

“徐医生?”护士的轻唤声惊破回忆。

徐以安迅速直起身,白大褂口袋里,智能腕表的表盘凝结在永恒的四点十七分。

被遗留在急症室的楚怀夕眼泪滴在监护仪屏幕上,她耷拉着脑袋回到病房,挎着脸向季瑾溪控诉:“我就开个玩笑,她至于吗?”

季瑾溪重重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语重心长地说:“老徐是一个非常专业且敬业的医生,她全年无休地救治病人。你这样装病追爱,她生气是很正常的。”

楚怀夕急切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季瑾溪看着楚怀夕,沉默许久,“爱一个人的第一步是去了解对方,你得在了解对方之后再投其所好。”

楚怀夕无奈耸耸肩:“她不给我了解她的机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比叶南枝还闷骚!”

“不许说我老婆坏话!”季瑾溪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接着说:“她不说你不会自己观察啊。”

“怎么观察?”

季瑾溪眼前倏地闪过徐以安每年的心理评估报告,心病还须心药医,轻声提示,“你认为老徐最在意什么?”

想到急诊室里徐以安的态度,楚怀夕语气恹恹地,“在意自己的声誉和职业呗!”

“还有呢?”

“还有?”楚怀夕歪着头,想了想,倏地眼睛一亮,指尖指向自己,调皮地眨了眨眼,“还有我这具性感火辣的躯体…”

季瑾溪翻了个白眼,手扶着额角,“你难道没发现老徐非常在意她的病人吗?”

楚怀夕思考半晌,摇了摇头,“没发现。”

“活该你追不到老婆!”

季瑾溪恨铁不成钢地说:“老徐很在意一个叫‘余岁安’的病人,你可以和她搞好关系,说不定就可以了解到老徐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楚怀夕愣了愣,旋即眼睛放光,兴奋地点头,“我看行!我现在就去!”

季瑾溪见她冒冒失失的连忙叮嘱:“你悠着点,可别再把病人吓到了。”

她叹了口气,“那个小女孩挺不容易的,先天性心脏病,她妈妈到处借钱给她看病…”

楚怀夕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出了病房,准备开启她的新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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